《童年趣事》

韩君祥

“嗨！嘎哈呢，哥几个？”

“哟，大哥啊，这不，看秧歌呢嘛！”

“哎呀，拉倒吧，别看啦，走，到俺家去，让你嫂子整几个菜，咱老哥几个喝两口，顺便唠扯唠扯小时候的事，那多带劲！”

“喝点儿去？喝点儿就喝点儿，想起小时候啊，咱都唠不够，走，上大哥家喝酒去！哈哈哈”……

“小寒大寒又一年”，“腊月初，杀年猪”。

一进腊月门口啊，家家就开始准备过年了。杀年猪，包冻饺子，蒸年糕儿，磕小饽饽儿，生豆芽儿，写春联……，是俺们这嘎达几辈子留下的习俗；一落雪，养的肥胖的鸡鸭鹅，更是美味，冬鸡腊鸭子嘛。

也不是现在日子过好了，也不是吃狂了，现在的猪肉就是没有那时候香，那时候烀猪肉，隔着两趟街(gai，一声)儿，都能闻到香味；不信，你吸溜吸溜鼻子，那喷(pen，四声)香儿的感觉还在。

那时候刚分产到户，一般的人家都养一头年猪，石头木板垒的猪圈，不喂精饲料，那时也没有，就是泔水，头杀几个月，喂点苞米面，有条件的人家加点黄豆，平时就是稻糠谷糠拌灰菜等野菜，还有养隔年陈的。

俺爹是村里有名的杀猪匠，收拾的干净利索，俺爹灌得血肠香肠更是一绝。总是被屯里屯亲轮流请着。

俺家也杀过年猪，杀猪的头天晚上，俺爹就会吸着旱烟，搓几根筷子粗的麻绳，准备好尖刀，刮板，围裙，和铤（ting，四声），就是一根拇指粗一米半左右，一端弯成小碗口大小圆圈的铁棍，对了，还有一根光滑的木棒。俺娘则在厨房切一大盆白净的酸菜，泡几样干菜，准备待客(qie，三声)儿用。

第二天早晨，天刚亮，俺爹就找来几个身手利索的叔叔大爷儿，把猪撵出猪圈（juan，四声）来，然后一拥而上，把猪撂倒，嘴和四蹄绑起，抬到案子上，随着猪的尖叫和抽搐，它就完成使命了。拔出尖刀，用盆接血，边接边搅动，留着灌血肠；然后再抬到烧着开水的大锅上退毛，猪的四蹄已被逐个割开小口，用铤贴皮插入，在吹满气，系住刀口，使猪身膨起，这样是为了把猪毛刮得更干净。剩下就是分割，洗肠子，煮肉了。猪杀的头一宿(xiu，三声)是不喂的，为了肠子洗的干净。

偏下午，酒菜备好，请来邻居亲友，大碗酒，热炕头一坐，两张桌就都喝飘然了，笑声话题那个随意爽朗，真甭提多热闹了。俺娘始终在厨房忙活着热菜，添菜。那时候俺们小孩子是不能上桌和他们一起吃饭的，平时日子困难，除非年节和来人去客(qie，三声)，要不吃不到肉，好不容易盼杀猪，这把俺和弟弟馋的，哈喇子直淌。弟弟机灵，就围着锅台转，俺娘就哄他，撕下几块骨头肉，给他叫到一边玩去。其实啊，俺娘最疼俺们了，等客人走了，总会挑一些瘦肉给俺们，宁可她自己不吃。现在寻思起来，还能感觉到俺娘看俺吃猪肉时笑容呢。

还有啊，包冻饺子也有意思，俺擀饺子皮拿手，擀出来像小蝶，好使。那时总跟着俺娘和面，切馅儿，拌馅儿。

选个冷天，晚上找来七大姑八大姨，炕上地下两张桌，九十点钟，就包个三两千，有元宝形的，麦穗形的，总之都是弯弯顺儿。然后拿到外面的秫杆帘子冻，当然冻饺子是俺们这些孩子的事，最后又免不了喝一场，叫（尝味儿）。

俺们这些孩子淘气，有时也有大人，去偷别人家的饺子，摸个三四十，小炉子上一煮，吃个痛快。谁家的被偷，那是骄傲，证明人缘好，不见外，馅儿香。呵呵，不犯罪，也不挨骂。过后一说，就笑着回答“好吃是好吃，就有点咸”，“嗯，有点儿贼性味儿”。什么萝卜馅儿，芹菜馅儿，白菜馅儿，酸菜馅儿，黄瓜钱馅儿……都尝到了，可最爱吃的，还是俺娘包的三鲜馅儿，那味道儿可是真鲜量啊

现在岁数大了，只能靠回忆过日子了，那时候有意思是有意思，可再也回不去了，老啦，老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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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编：严京平《白浪情》